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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打“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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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幾個力氣大的林府外院男執事架著那人一溜小跑出了林府,沒幾步路就來到隔壁家東平王府的大門口,他們倒也不敢放肆,直接把人扔在東邊的側門口,一聲不吭的跑了,看的人家王府門口伺立的奴才個個摸不著頭腦,隔壁頭林家做啥捆了一個人送過來,瞧那身形滿眼熟的,有個膽子大的湊上去一看,驚得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這不是王爺跟前的紅人劉爺嗎?你老這是怎麽了?”一聽他這麽說,其他人全都笑嘻嘻的圍觀過來看熱鬧。

那劉偉不但全身捆得像是端午節的粽子,嘴巴裏更被塞了一塊破布。他瞪大了眼珠子,嗚嗚掙紮了半響,也不見圍過來的人有動靜,心裏頭的火直往上冒。他奶奶的,要不是王爺下了生死令,他也不至於虎落平陽被犬欺,落到這般田地。

一想到這裏,他心裏頭委屈啊,身體掙紮的幅度加大,使勁扭動了半天,終於把嘴裏的破布吐了出來,他大口大口喘了幾口粗氣,睜大一雙眼睛吼道:“小兔崽子們,沒瞧見你家大爺我全身都被捆了不能動嗎?一個個就知道看熱鬧,還不快過來幫我解開繩子。”

他吼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人上去動手,反而在那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在劉偉等的不大耐煩時,一名老人上前去賠笑道:“劉爺,沒有王爺的命令,恕我們不能放你。再說,你如今已是林府的奴才了,要放也得有林家主子的命令。”

他這話一出來,劉偉差點岔氣。王爺是有了美人,就不要他這個忠心耿耿的奴才了。等林家的主子發話放他,這比上天摘月亮還要困難。難道這出苦肉計演得還不夠,王爺還要動真格的。

剛說到曹操,曹操就到。慕辰聞得下人的稟報,怒氣匆匆的跨步出來。他本來因為洛神圖的事火冒三丈,找不到出氣的地方。如今劉偉被隔壁頭的捆了送回來,他正好借此事敲山震虎。大步跨出門檻,一旁拎得清頭腦的奴才趕緊搬了一張雕花花梨木的扶手椅送上來,慕辰坐下,面無表情的問道:“當初小王命你過去時,都說些什麽?你還記得嗎?”

慕辰一開口,劉偉立即很狗腿的傾情演出,拉著嗓子哭喊道:“王爺,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是冤枉的……”一邊哭喊,一邊灰頭土腦地向慕辰的腳跟前膝行著爬去。那情形,看的周遭的人忍不住想笑,但礙著自家王爺的臉色難看的,一個個都憋著。

“混賬!”見他沒有半點悔意,慕辰佯裝勃然大怒,厲聲道:“人家的賬目上記得清清楚楚,你在某月某日做的啥事?你當人家眼睛瞎了,耳朵聾了。看不見你私底下做的小動作。本來小王念你這些年來在跟前伺候也算是盡心盡力,想給你存些體面。然現今看你一點也沒悔改之心。反而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冤枉的。你是冤枉的,那人家不就成了屈打成招的。”

他一拍椅子站起來,指著劉偉大罵道:“別的不講,沖著你膽敢忘了小王嚴令再三要你去人家家裏學會夾緊尾巴做人的事,小王今兒個也饒不了你這個膽大妄為的奴才。來人,給小王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慕辰大手一擺,王府裏幾個負責掌刑的奴才惡狠狠地走過來,拖著劉偉便往王府裏行刑的屋子走去,沒想,慕辰見狀喝聲阻止,冷冷的說道:“且慢。就在這裏給我打。”他就想明明白白的表示,林如海是他罩的,有誰敢動他,便是同他作對。

劉偉雖是個挺會見眼色的主,然也沒經受三十大板這類的刑罰,見自家王爺今日是擺明了借他的事大做文章,他不免慌了手腳,面色灰白的心道:都怨他平日裏高香燒的少,喜好爭勝要強,凡是愛出風頭,要不然王爺也不會把這個重擔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人生一場空,終日燒火的人,總有一天會把火燒到自個兒身上。不過還好,他也就孤身一人,今日即便熬不住刑罰,死了,也不會有人牽腸掛肚的。事到這份上,他也不求啥了?只求王爺能念在多年的情份上,饒了他一條小命。不要往死裏打。好歹留他一口氣在。

掌刑的奴才們將心如死灰的劉偉按在行刑的長凳上,一左一右兩個人舉起棍子,在慕辰的監刑下,毫不留情的打起來,一二三四五……可能是由於自家王爺親自在旁看著,那幾個掌刑的奴才即使想放水也不敢放,一個個唯恐表現的不好,令慕辰大怒之下,連累到自身。

這不,才打了二十來下,那劉偉已是皮開肉綻,屁股上一片血肉模糊,布料同血黏在一起,嘴裏的求饒聲也從一開始的“王爺,饒命啊。哎喲,奴才再也不敢了。主子,饒命啊。”到後來的幾不可聞。聽得人心裏發毛,身上寒颼颼的。

三十大板的刑領受完,他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看樣子,就快不行了。素日與他好的,心裏難免不忍,大著膽子上前去小心翼翼的詢問:“王爺,劉偉的刑領完了。現今讓他回王府,還是——送回林府裏去。”而與他不睦的,或是心裏妒忌的,見他落到這般田地,個個心裏慰貼,臉上得意。

慕辰冷笑一聲道:“既然給了人家了,豈有再收回來的理。給我送回去,是死是活隨便林家的人去處置。”說罷,他直接拂袖離去。

剩下的人,看看趴在長凳上快不行的張偉,心裏是又恐又驚,瞧自家王爺對跟前貼身伺候的人尚且如此不留情面,那他們這些個不近身的,往後若是犯了事,還有命可活?他們心裏雖憐憫張偉,然慕辰已然發話,他們也不好擅作主張,將他留下來,平日裏與劉偉比較要好的幾個奴才上前去扶起他,努力不去碰他的傷口,將他送到林府的大門口,與站在門口的林家下人交涉很久,見林家的下人不肯收,萬般無奈下,他們只能將人放在門口,轉身走人。反正王爺發話了,是死是活隨便林家的人去處置。

劉偉氣息奄奄的躺在地面冰涼的林家大門口,神志晃晃悠悠的,大約是曉得大限已到,橫豎是死了,遂眼角清淚一掛,閉上雙目臥在地上等待死亡來臨。過了好大一會子,他朦朦朧朧的感覺到似乎有人在他跟前輕嘆一聲,一陣特別的香味傳入他的鼻翼間,身體被幾個人輕手輕腳擡起,送到一個溫暖柔軟的地方趴下,而後有人給他餵苦苦的水,不,是吊命用的參湯。耳旁隱約聽到有人在喚紫鵑姐姐什麽的,劉偉的腦意識裏慢慢浮現一張端莊秀麗的面孔,心裏暖洋洋的,這一刻,他似乎又有了活下去的奢望。

紫鵑弄好劉偉的事,囑咐一旁的小廝小毛子盡心伺候,不許看人家落難了,就合起夥來欺負與他。爾後留下上好的傷藥以及幾貼中藥,走出門去,腳踏上門檻時,她突然想起件事,回過頭去又說道:“小毛子,有什麽需要的,就來找我。不用去找其他人。”說完,她憐憫的目光掃過孤燈之下,趴在被窩上,眼睛紅腫紅腫,面孔還算周正的劉偉。

倘使真的算起來,這人犯的事兒比起自己姑娘發落的前幾個,並不算重。不過是貪汙了幾百兩銀子,平日仗著王府出身不聽小林管家的話罷了。但就是因為他是王府裏出身的,所以姑娘絕不會輕饒了他。原想著攆回去,就當無事了。誰料,那家看似溫和體貼的小王爺比自家姑娘更加厲害,竟不顧王府的體面,坐在大門口,嚴懲犯事的下人。主子親自監督下的三十大板,掌刑的奴才豈敢念在情份上,松了。肯定是往死裏打。唉!如不是姑娘心軟,這人的小命今兒個算是白丟了。

紫鵑嘆息一聲,回過身子,帶上門回黛玉那裏去覆命。小毛子看她腳步聲漸行漸遠,趴在窗戶口瞄了一眼,看她的背影出了院門口,忙回過身子,湊到炕上面色慘白的劉偉耳朵跟前低聲問道:“劉爺,你還好吧?王爺命人偷偷送過來上好的創傷藥膏,要不我先替你換上?”說著,他掀開劉偉身上蓋著的薄被子,見到血跡斑斑的傷口,忍不住倒抽一冷氣,心道:王爺這回真是痛下狠手了!可憐劉爺他打小跟在他身前伺候著,一旦犯事了,日子比一般的下人都不如。

劉偉聽到小毛子的問話,“嗚”的一聲哭出來,這一哭,牽動全身的肌肉,使得傷口處火辣辣的疼得要人命。他是個性子機靈的人,行刑時偶爾瞟過坐在椅子的慕辰一眼,看著他無動於衷的臉孔,冷冰冰的雙眼,劉偉心裏頭一下子亂了。不知何時,自幼服侍著長大的小主子,早已不能用簡單的喜怒表情來判斷他內心的變化了。

他突然間覺著這日子真是難熬。以他現在的身份,將來要想再回到王爺跟前去伺候是絕無可能了,而林家小姐這邊似乎又不待見他。尤其是林家的小哥兒從上次水月庵回來後,對王爺的態度是不冷不熱,事事敷衍,愛理不理。連王爺都是這待遇,他這個奴才……

越想越覺前途渺茫,即使這條小命被林家的小姐救下來了,然他的出頭之日,恐是也沒指望了。想到此,劉偉哭的是肝腸寸斷,十分淒惶。小毛子為他處理好傷口,見他哭的傷心至極,忙出聲勸道:“劉爺,你這傷口雖看著重,但幸好沒傷到骨頭上,休養一段時日,你就能出來走動了。王爺托我轉告你,要你想法子繼續留在林姑娘跟前保護她。他說林姑娘心腸軟,既然肯救你,就一定不會再攆你出去了。只要你從今往後眼裏心裏想的都是林家一個主子。想必林姑娘定會留你下來的。”

劉偉聽到小毛子的轉告,不禁心思活動起來,心想,王爺倒是把林姑娘心腸軟的毛病瞧在眼裏了。不過,他說的不錯。既然林姑娘肯遣跟前近身的大丫鬟紫鵑前來察看他的傷勢。就說明他能留在林家的幾率大大增加。其實,他想留在林家最大的攔腳石不是林家小姐,而是林家的小公子。在林家待了一段時日,劉偉大致也看得出,林家的小哥兒是何等的人精兒!人家擺明了對王爺沒好印象,不願意自家姐姐接近王爺。可嘆!王爺白白浪費了一年多的時間。

他微微擡開眼,看向蹲在炕旁的小毛子,信誓旦旦的保證:“你回去轉告王爺,我劉偉定不會辜負他的信任,一定會好好保護林姑娘一家的。”

由於情緒過於激動,屁股上一陣硌疼,痛得他當場撕牙咧嘴,痛呼出聲。小毛子見了,趕忙為他整整被窩子枕頭,讓他重新趴好。又端起炕頭桌上溫熱的參湯,餵他喝了幾口,說道:“劉爺,事情都發生了,你也不急在這一時。我看林姑娘大概不會再攆你出去了。你先把身上的傷養好。然後尋機找她跟前的紫鵑姐姐說說話,請她在姑娘面前美言幾句。你翻身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這小毛子的人也是個伶俐人,他一眼瞅出劉偉聽到紫鵑名字時,臉上的表情明顯扭捏了,心裏不由得暗暗好笑。

豈料劉偉聽了他的勸解,臉色一變,口氣沈重的說道:“小毛子,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可以。到外頭可千萬不要說。像我這種人,怎麽配得上她?看看林姑娘重視她的模樣兒,往後指不定是半個主子的命。”

小毛子嗤笑道:“劉爺,原來你也就這麽點眼力色。我看紫鵑姐姐是決計不會成為半個主子的。林家的那位姑娘恐是舍不得的。那位姑娘的想法與別人不同。跟前的丫鬟也是不同的。她們並不認為做半個主子有啥好的?所以,劉大哥千萬不要灰心。說不定你表現好點,林家的姑娘看在眼裏,瞅中也不定。你又不是沒瞧見,這府裏馬上要辦的喜事,便是林姑娘跟前得力丫鬟雪雁和林小管家的。”

劉偉聞後,眼中放出光來。小毛子的說話,未嘗不準。他早些也瞧出這個苗頭來了。貌似林家姑娘不大歡喜用情不專,到處留情的男子。連自家弟弟身跟前服侍的人,用的也是清一色的小廝,沒有一個小丫鬟。因這事,那位小哥兒來到王府裏後,沒少諷自家王爺軟玉溫香,日子過得真不錯之類的話。

倆人絮叨了一會,小毛子看劉偉的精神頭不是很好,便催他快點休息吧,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說完,他去隔壁屋子裏拿了自己的鋪蓋卷過來,打好地鋪,挑了挑燈芯,說了聲要劉偉有事就喚他,鉆進被窩子裏呼呼大睡。劉偉雖精神不佳,然心緒極為好,閉著眼睛幻想起來,想著想著,慢慢睡著。夢裏,夢見紫鵑對他笑,他的嘴角翹起,一抹柔和的笑容無聲綻放。

紫鵑出了劉偉所住的院子,替她打燈籠的小丫鬟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在前面,小聲的叮囑:“紫鵑姐姐,你小心點。地面不是很平整。”

紫鵑擡起頭,環顧四周,發現整座林府裏,除了自家姑娘和小哥兒的院子一帶燈光閃爍外,別處都是暗沈沈一片。一陣夜風吹過來,帶著春日的寒意,襲得她禁不住縮了縮頸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擡手撫了撫兩只胳膊,聽著鞋底踩在青石地面上細碎的聲音,猛然想起廚房間裏還熱著姑娘睡前喝的牛奶,忙開口道:“我們先轉去廚房裏,把牛奶帶過去。省的待會子再過來跑一趟。”小丫鬟答應一聲,在前面的岔路口轉了個彎,領著紫鵑走另一道路去廚房裏。

倆人來到廚房間裏,發現除了守夜的廚娘,其他人都去睡了。那廚娘一見到紫鵑,忙殷勤的問這問那,紫鵑面色淡淡的,取了牛奶,稍微想了想,吩咐廚娘燉一些對傷口有利的補品,每日裏定時給劉偉送過去。那廚娘的臉色微微滯了會,笑著應下。紫鵑轉過臉,冷聲道:“姑娘說的,缺什麽上報上去。他不仁,我們林家不能不義。”廚娘疊聲稱是,恭送紫鵑和小丫鬟出門。

紫鵑和小丫鬟離開廚房,唯恐熱牛奶涼了,步子比方才快了不少,走到院門口,見到林融跟前的甘草半夏,林如海身邊的桂枝黃芩立在門口的石嘰上說笑,四人見到她,趕緊請安說老爺和小哥兒都在裏面同姑娘說話。紫鵑點點頭,關切了幾句,提著食盒進入,臨到屋子門口,雪雁笑瞇瞇的迎上來,接過食盒:“姑娘方還說,紫鵑姐姐準是去廚房裏了。不然,不會耽擱這麽久的。”紫鵑回頭吩咐提燈籠的小丫鬟下去歇息,隨雪雁一塊推門入屋子裏。

方推開門,卻見林融氣呼呼地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瞪大眼睛,瞄向撫須沈吟的林如海,父子倆似乎在鬧什麽意見。黛玉眸色淡淡的坐在兩父子中間的紫檀木榻上,對著燭臺專心致志地縫一件素色的中衣。瞅見屋子裏的氣氛,紫鵑和雪雁倆立在門口,踟躕不前。不敢進去打攪林家三口的私房話。

過了半響,黛玉縫好最後一針,咬掉線頭,收拾好針線,對著燭臺仔細檢查了一遍針腳,疊起來放在矮幾上的針線簍子裏,擡起頭看向立在門口的兩個丫鬟,吩咐:“紫鵑,你明兒把這個和前段時間做的衣裳一起熨洗一下。雪雁,你到外面去對甘草桂枝他們說一聲,說老爺和哥兒今晚不想睡了,要通宵下盤棋。讓他們先下去歇息吧。還有,你也不用過來了。先回去睡。紫鵑,你也下去睡。這裏有我在就好了。”

說著,她起身到書房裏的博古架上,取了一副玉石棋子過來,又命紫鵑拿了棋盤過來,布置好,似笑不笑的說:“爹爹,融兒,請吧。”瞧她臉色不好,雪雁很聽話的領命退出去。紫鵑猶豫片刻,應聲離去。

林融和林如海面面相覷的坐在位置上,看著黛玉一動不動。倆人俱不敢先出聲,明白她因為隔壁頭當眾棒打奴才,又將那奴才扔回他家大門口,生死由她發落的事,心裏甚是不痛快。

林如海撫須思忖:小王爺這一出唱的是啥戲?光看表面,擰不清的人還以為他是故意令女兒黛玉難堪呢。仔細想想,實際上也是為黛玉著想。為了凸顯她恩怨分明,處事公正,不作踐下人的脾性。只不過,能看清這一點的,又有幾人呢?

他心裏頭多少也有些急的,官職剛被貶責,女兒黛玉的身份如今尷尬得很。作為一府的王妃,明顯有點低了。思及此,他不由暗自慶幸,虧得這事沒有外人曉得。倘或是正式下過婚旨了。黛玉嫁過去,定會在暗地裏受盡排擠欺侮。東平郡王府裏可有不少宮裏面出來的老嬤嬤。她們是最會踩捧人的。現今沒下婚旨,他暫時也不用擔心黛玉的事。若是那慕辰真的喜歡他家大姐兒,必然不會委屈了她。

倒是兒子林融的態度很是微妙。似乎他對慕辰很是不滿意。這一點,令林如海頗感到頭疼。畢竟黛玉素日非常疼愛弟弟,如林融不歡喜,難保她不會想法子,找理由退了這門名不正言不順的親。

林如海不禁將目光移向別過頭,不願意搭理他的兒子林融,心上一陣難過。不是他沒骨氣,凈顧著討好人家王爺。而是那人一句話,便能使他們家翻個身。他一人受罪倒不要緊,但不過,他如何舍得讓一雙兒女受此屈辱!他的眸光轉向立在絳紅色紗燈下,風姿綽約宛若屋外扶柳的女兒。身為女子太過出色,亦是一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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